襄谟字赞元,石门竹溪水晶庙村人,生于光绪壬寅(1902)年二月十一日子时,1954年4月卒于常德。
襄谟自幼聪慧好学,就读于本族私塾。年稍长,便投考黄埔军校第四期,并以优异成绩毕业,始授上尉连长,履职仅一年即升任少校营长,越二年,升为中校团长,1928年初任澧、常、桃石镇守使,晋升上校军衔。是年底卸镇守使职。1929年春调任黄埔军校西安分校任分队长、副总队长、总队长,1939年晋升为少将。1940年夏入重庆陆军大学第七期读书五年毕业后被委任为鄂东司管区少将司令至1949年春。1949年3月襄谟接到国民政府国防部命令:速赴国防部接受新任命,立即交出鄂东司管区一切权力,传达命令者即权力继承人。襄谟不敢延误,立即由亲随卫兵护送家眷乘船回石门,自己仅带一名卫兵乘船东下赴南京领命。然国防部出尔反尔,不仅不予新的任命,反而责问襄谟“为何擅弃兵权?”至此襄谟方知官场黑暗,遂只身返湘。四月初,襄谟回到石门竹溪故園与妻小团聚。五月,宋希濂路过湘西,约见襄谟,并任命襄谟为独立二旅旅长,兼任十五军少将高参。襄谟长期以来非常感戴宋希濂的知遇之恩,对绝对服从。独立二旅组建不久,石门解放,襄谟任少将旅长仍然坚持不打内战的信念,并与地下党员田中夷多次勾通后,于当年十二月在磨市向解放军408团交枪登记,后被湖南省军区确认为起义投诚人员。
襄谟治军严谨,善待士兵,经常便装简从下到连队私访,对于克扣军响,吃空冒领行为深恶痛绝。在团长任内耳闻他十分器重,准备加以重用的一位连长有劣迹,便通知这位连长去湘北沙市公干,自己便装到连队调查,查明该连长不仅打骂士兵、克扣军饷,而且吃空冒领、嫖娼扰民。襄谟痛挥泪处决了这位部下。襄谟的部队布防很分散,常、桃、石、澧都有,士兵大都不认识他,他便经常便装简从下到连队了解情况,因此,大部分营连排长都不敢打骂士兵、克扣军饷,深受士兵欢迎。由于襄谟所部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加之夫人江华云知书达礼,外秀内慧,被宋希濂夫人视为忘年交,过从甚密,宋希濂便以“襄谟治军有方”为由举荐到黄埔军校西安分校任职十二年,其间晋升为少将。
襄谟为官正直。为官二十余年,但他不沾不贪,除供家小生活之外,身无长物,没有购置寸土片瓦,甚至祖宅破旧也无力修缮,父母墓前连一方石碑也没有。在鄂东司管区司令任内,由于国民政府供给不足,便将配给他的小汽车封存,司机辞退,配发的汽油卖掉,款子充作军用,自己以自行车代步,卫士戏称他是“洋马司令”。在重庆陆军大学读书的五年间,坚持夫人养猪,自己开荒种菜帮补家用。房子不够用,便有了“将军睡床上,乖猪睡床下;公子睡阁楼,佣人睡门后”的美谈。
襄谟发妻江华云,石门县城人,1902年生,自幼聪慧好学,端庄秀丽,守正不阿,慈悲善良,善待一切人,性情平和,忘物忘我。作将军夫人时如此,吃糠咽菜时亦能如此。是为君子风范。襄谟一直敬重她,一生不纳妾,不养外室,在国民军将领中实属罕见。华云女士于1995年秋无疾而终,享年93岁。
襄谟视报效国家为军人唯一宗旨,一向痛恨内战。他还在任少校营长时,适逢湖南内乱,大小军阀为争夺地盘、扩充实力而互相逐杀。他抗命不参战。他向往贺龙的主张和为贵,便擅自把部队带到湖北松滋刘家厂等待加入贺龙的部队。当时,贺龙的部队经常出入刘家厂。但不巧,驻扎了四十二天也不见贺龙。此时湖南稍安,他只得回湖南澧州驻扎。
襄谟视惩恶扬善为军人本分。1928年春兼任常澧桃石镇守使。当时津市某商行是红帮老大所开,经常仗势盘剥各小商人,特别是慈利、石门的山货如桐油、生漆、雄黄、药材商人。各商号、商船叫苦不迭。想要绕道去沙市、常德,各码头被帮会卡死,想就地出售,价格又被压得过低,而且税收摊给各小商号。襄谟知情后,便带一个排的警卫人员到商行“拜会”老板,并与他约法三章:一,不准码头设卡,允许商船自由出入;二,公平交易,不准垄断压价;三,照章纳税,不准摊派他人。为防其阴,指派一位营长带领两名卫兵坐镇商行。最后襄谟作东宴请老板及各管事。老板惧悚,一一应允。自此津市商情顺畅,税收有常,各小商额手相庆,高呼襄谟是“青天大老爷”。
1928年初夏,寒意未尽,襄谟身着旧呢衣裤,足登草鞋,两名卫兵掉后,也都穿着粗布旧衣,沿津市河堤巡查民怨颇深的税务情况。在离码头约一里远的地方,见三艘商船,问其为何不靠码头?船家曰:“税务官不让,要我们先交税后靠码头卖货。我们没有钱交税,在这里停泊多日了。”襄谟走到税务官面前问道:“人家货没卖,哪有钱交税?能不能让他们先卖货后交税?”税务官恶声道:“先交税后卖货,这是上峰的规定,谁敢违抗?你是哪路神仙,敢管我的闲事?”襄谟道:“我是过路的。请问你的上峰是谁?”税务官答道:“说出来吓死你!我的上峰是常澧镇守使陈襄谟陈团长!滚一边去吧!”襄谟笑道:“你行个方便罢,镇守使那里我托人去通融。”税务官一听火气更大,吼道:“怎么,你要捅到镇守使那里去?都是那几个山古佬惹事,走,找他们算帐去!”说着,同两个帮手一起找船家,并动手拉船家下船,船家不肯,便被他们捆绑起来,拳打脚踢,有一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血泊中。忍无可忍,襄谟的卫兵缴了他们的枪。这时,又有七名便衣卫兵走到襄谟身边,把这三个恶棍捆了起来,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人认出了襄谟,大声说道:“这是青天大老爷陈团长,他是常德镇守使!”襄谟当场审问。结果是,从正月到三月,慈利、石门来津市的商船约百余艘,每船纳税都在30-50元光洋之间,而三个月上缴的山货税款总共才470元光洋。钱哪里去了?税务官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私吞了。襄谟气极,下令就地处决这贪滥的税务官,两个帮凶鞭搭示众。自此船运无阻,商情顺畅。
襄谟疼爱子女,但责督甚严,在军中是有名的“严父。”1946年冬,发现自己一向器重的爱婿吸食鸦片,命卫兵拿下,并发话道:“论家法当杖,论军法当杀,你身为军需官,当以军法论处。”结果要接女婿雷立贵出去枪毙。夫人江华云见事不妙,便率众子女跪地求情,才保住了性命,但杖责关押之罪不免。1948年夏,读高中的长子启武与同班女生余早恋,并被襄谟发现,当即命其跪下并封锁消息,将启武捆绑在条凳上,猛抽一顿。后被卫兵抱住。喘息方定,才剪开儿子的衣裤,黄纸烧灰调酒为其疗伤。由于伤势过重,启武二十天不能翻身仰卧。
襄谟刚正而有血性,追求以身许国而不逢时;清廉而洁其身,但守愚忠而留遗憾。子女历尽坎坷而自强不息;发妻贤慧而坚贞不渝,幸事也。更幸者,长子启武定居香港而有成,次子启文育有两女均承其祚,现有三孙,在汕头、深圳、上海均有实业。爱女启芳有子孙二十余人,且人才济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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